【乐进No.38】未副所闻

曲：富士山下

“乐进以骁果显名，而鉴其行事，未副所闻。”
——《三国志·魏书十七》

是掩于汗册青史 最最寻常两字
前人字句潦草叙生平诸事
幻作个蜃楼海市 伊人在水中沚
或是千军阵中舒卷旌帜

无外乎风月来迟 偏做他生情痴
错了泱泱光阴 锦时埋故纸
小舟泛沧海而逝 倚兰桡晤旧址
忽见雪意行云风里相峙

他这一生的故事 于建安廿三戛然而止
落成史家笔底多冰冷言辞
彼时浮白漫城池 荒郊垒浅茔三尺
一抔黄土草草掩峥嵘一世

而“未副所闻”一词 从不需什么切确解释
如鸿爪雪泥痕迹不必注释
红尘中须弥芥子 因果三千我闻如是——
某一缕游丝 散落在茫茫恒沙 洪荒里沉滞

经年世浪里跋涉 热忱熬至凉薄
赤血满腔涤荡尽累累执着
我哼着古老的歌 唱遍死生契阔
等不到春花秋月前来应和

北望是群山嵯峨 鸿雁翙翙振翮
一句“悠悠我思” 付千里烟波
渡不过生死的河 徒然囿于涸辙
唯将错漏年华细细拾掇

我是最后的信徒 替他看扰扰攘攘浮世
看朔雪流云都是他的样子
我也有肝胆灼炽 有最无稽的相思
隔着一千八百年吟成情诗

这爱意曾傍我走过无人问津的故址
与残垣断壁诉说纷争旧事
满目颓圮的楼阙 却也曾煌煌于当时
洪流太残忍 历几番沧海桑田 都不置一辞

徒然于瀚海浮沉 妄想找到些温存言辞
为四十余载苍白生平注释
史笔戚戚九百字 于“未副所闻”而止
残破碑石上镌刻“威”之一谥

建安二十三年的飞雪染白哪座孤坻
道阻且跻 千载溯游亦不至
他应在三途河畔 彼岸花拂过白衣衫——
我仍在现世 踽行于风雪漫漫 梦泽里辗转

———
另有一个人 他问我“ '未副所闻' 应作何解释？”



2018.9.9